二的关系非浅,幼年玩伴,少年随侍,亦友亦亲,本该是可将生命托付的人,如今却是要夺其命的刀,想来心中滋味着实难辨!
望着与昨夜一般晴朗月色,伯逸之静默片刻突然开口道:“小差爷可是临安本地人氏?”
“不是,在下江西人氏!流落至此!”赵重幻也抬眸凝着夜色迷离,墨蓝天际上新月如钩,袅娜似仕女乌云发鬓间的一抹亮色,静夜如此无邪,世间如此美好。
“小差爷机敏睿智,武功了得,却为何甘心只作个小小差役?”伯逸之问出许久的疑惑。
赵重幻浅浅一笑:“王侯将相亦如何?在其位不谋其政者,跟树木花草也无甚分别!我虽做末等差役,却也是为民做事,不负己心!”
伯逸之心里一动,转眸望着她。
面前细瘦单薄的一个少年,除了一双眼,那脸庞上委实没有什么可供欣赏之处。可就这双眼,莫名让他迷惑,让他信任。这个少年就仿若一汪碧潭,瞧着清澈简单,但实际却是深不可测。
这次帮忙,原是他一厢情愿,又兼想要试探对方,却不想她真愿出谋划策,出力出人,配合他演一出简单却有效的戏目。
抓出查干第一步,后面还会牵出什么谜团跟阴谋,甚而牵出哪些主使与靠山,都是他心忧之处。
刺客在临安,指使之人却在遥远的上都或大都。
“不知小差爷可愿为易某做事?”他缓缓问道。
“我有什么好处?”她淡淡反问。
“为民做事,不负己心!”
她眸光一粼,回头望向那俊雅深致、冠玉泽润的眉眼。他目光里俱是清湛的坚定与从容,一派坦荡无伪,仿若本该一曲执红牙板的清唱,但开口却是“大江东去”的雄浑豪迈,教她不由想到漠北落雪,塞上春风,绵柔却冻入骨血。莫名的,她突然觉着此人——该是不一样的人。
只是他的民是为哪国的民呢?她沉默未语。
伯逸之见她不答,轻笑:“易某唐突了,小差爷考虑妥当再告诉我!”
这时,那日松和其木格将已经被击晕厥的查干提了出来,其余宿卫有的处理那口道具棺木,有的将廉善甫从礼拜堂里搀扶出来欲将其送回燕归楼休息。
廉善甫见到赵重幻,示意宿卫停下来,他虚弱地挺直脊背,双手抱拳行个礼:“承蒙小差爷相助,廉善甫伤好一些必定亲自登门感谢!”
赵重幻揖揖手:“二先生好好养伤,路有不平,见者都不会视若无睹!能认识各位,也是在下之幸!”她回眸望了望伯逸之,“既然事情已了,那在下便先走一步!”
伯逸之抬手行礼。
一行人目送那细瘦的背影似清风扬叶般纵墙而去,然后默默对视一眼——
“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廉善甫不由感叹道。
“但愿不要是敌人才好!”伯逸之凝视着那围墙边依旧微微随着赵重幻衣袂翩飞后的风影晃动着杏花沉敛道。
“你还想延揽他吗?”廉善甫问。
伯逸之未答,默了须臾回头对那日松道:“那日松,给你个任务,离开临安前仔细注意此人!”
那日松颔首。
很快一行人从真教寺的侧门而出,一如来时般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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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小知识:孩子们都认识苏轼、柳永对吧,他二人是宋词豪放婉约之代表。话说有一次,苏东坡问一个善歌的人:“我词何如柳七(柳永)?”那人回答:“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需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
PS:自然,我们伯相就是貌若冠玉,却性比苍狼,定会是小可爱欢喜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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