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暮色稀薄中还有堪堪光亮。赵晔一迈过大敞的木门,就朝着隔壁的木板轻嗤了声。
声音极低,但蒙大可是上过战场的人,耳力自然不会差。他见状,轻手轻脚地离了木板,寻了处较远的地方坐下。
这天之骄子还真是难得伺候,自己都听如此之久,怎么笙笙一回来就不能了?
“夫君,我先点着灯盏,你坐着等我一会。”
笙笙进屋以后就一直站在门边,单薄双肩上的一头檀黑卷发迎着晚风肆意吹拂,时不时绕着她面颊往内飘动。
笙笙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一直傻站在门口等着夫君说话,停在油纸包上的目光,半点也不敢看他。
笙笙随着话音迈开细步,洇出干涸血色的灰黑布鞋恰恰要越过赵晔身旁时,她眼中的油纸包离她越来越近,乃至一团香甜都已经拥在她的怀里。
“拆开。”赵晔起身,一个阔步就跨过了地上的碎陶片。
等笙笙回神,玄色背影早已经停在木柜前。她见着冷白骨节挨近了一个完好无损的抽屉,一抽一拉,自己前几日用过的灯盏就被他拿在手里。
夫君的动作好生熟练,可是她只在他面前点过一次灯盏。
笙笙瞧着来人,夸赞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模糊不清的身影便坐在了凳子上。她抱着油纸包踱步走到桌边,一双杏眼望着他。
血色未干的唇嗫嚅良久,才慢慢吐出几个字,“夫君,我能不能先把地上的布袋捡起来,再拆开油纸包?”
能不能?
赵晔听着话,眼尾的余光睨起身侧的人。他在她眼里难道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连动手捡她自己布袋的这种小事,也得听过他的话?
赵晔不说话,只是任着手中的灯盏悬在半空,深棕的灯柱被捏得咯吱咯吱响。
“夫君,我不捡了,我不捡了。”
笙笙急着说道,毛绒绒的脑袋也随着颤音左右摇晃。可低眉敛眸的她没有看见,倒映出玄色的阴影朝她笼罩而来。
“将油纸包放在桌上,捡起布袋,还有那个馒头。”
“噢?”
赵晔就听见眼前的人凭着本能应了声,眉眼始终耷拉朝下,连着圈圈卷发都是乱糟糟的铺在肩上。
“把你的玉簪给我。”
平缓音色脱口而出,赵晔便看见她很明显的抖了一下,本就受伤流血的脖颈缩得更厉害。
怕他?
那还不让他走,那还左一声右一声的喊着夫君。赵晔有些愣住,宽肩不自觉向下倾斜,直到一声噎呜传入耳中。
“你不把玉簪收走,好不好?我的五两银子都给你,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支玉簪。没有玉簪,我压根就遇不上夫……你。”
断断续续的哭声在屋内响彻,笙笙红着眼睛还死死抓住手中的玉簪。她不敢让任何人看见她哭,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她真的忍不住了。
夫君为什么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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